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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火坑有青莲——《花染状元红》的人文关怀(上)

    发布时间:2018-07-24 作者:包子店长 来源:中国粤剧网 点击:

          引言:《花染状元红》是薛觉先的首本,也是诞生于上世纪30年代的一个粤剧原创剧本。林家声曾言乃师“酷爱”此本,数十年来历演不衰。1956年,薛觉先在广州演出《花染状元红》途中突发脑溢血,他坚持演出直至最后向观众谢幕,翌日溘然长逝,就似冥冥中自有天数……

          《花染状元红》虽然是个原创剧本,但很多桥段和设定都可以在不少地方找到影子。比如名妓与状元相恋,可见于《焚香记》《紫钗记》;又比如传统戏中总会有的、因为男女双方身份差异而遭到来自家庭的阻拦;更比如双生双旦两对情侣,因缘际会原来是两对兄妹,于是亲上加亲分外圆满,这又与《凤阁恩仇未了情》等传统戏相同。旧时剧本往往都是一些“熟口熟面”桥段的杂糅,一方面是由于提纲戏留下的影响,剧本创作尚还缺乏整体意识;另一方面也反映出,这些熟悉桥段普遍为观众受落,更易使他们产生共鸣。
          若单是如此,《花染状元红》还不至于成为经典。相较于故事情节与唱情,这部戏更令我感触的是处处可见的、温暖的人情,一点点细节,就可见人性中的温柔与善良。这在粤剧传统戏中是比较少见的。
          最突出的就是男主角茹凤声的母亲四姐这个角色。粤剧传统戏常有“恶家姑”的形象,是生旦爱情戏中最流行的反派之一,通常以男丑反串以增强喜剧感,讽刺现实生活中那些溺爱儿子、刻薄儿媳的恶毒婆婆,往往恶形恶状,十分可厌(以《胡不归》中的文方氏为代表)。《花染状元红》中的四姐却不是如此,虽然也多由男丑反串出演,但落落大方,端庄稳重,并且通情达理(哪怕是演“恶家姑”闻名的谭兰卿,在电影版《花染状元红》中所演的四姐也能得“敦厚”二字),几乎就是一个典范母亲的形象了。

     

     
          四姐的出现代表了粤剧剧作的进步。早期粤剧人物塑造粗糙而夸张,尤其是反面角色,为了制造足够的“戏剧性”,把现实中都少见的“极品”性格通通加诸一个人身上,在强调一个人物“坏”的同时却不具备合理性。四姐固然也是茹凤声花艳红爱情不能顺遂的矛盾中心,但剧中却从正面角度描写和理解四姐的立场,写一个正常甚至是优秀的母亲如何看待儿女的人生和品德修行,从一个“人”的角度进行理解和塑造,而不是简单粗暴地归于恶劣性格和封建礼教,这就是剧作的人文关怀了。
          四姐是茹凤声的庶母。“庶母”二字的信息量很大。首先说明了四姐不是正室,同时说明茹凤声并非她亲生。她也是一位饱尝命运辛酸的女性,这就为她后来能够同情并接受花艳红提供了合理可信的前提条件。单身母亲养育非亲生孩子有多难,参看《三娘教子》就能明白。而且对待非亲生的孩子还要比亲生儿投入更多的爱、耐心和责任,因为这不是出自天性,需要有更多的理性和道德感去维系,越是善良有教养的人,感受到的压力就越大。剧中很细腻地刻画出四姐的矛盾,以及这种母子关系形成的尴尬。明月是四姐的亲生女,她偷出哥哥的情书信物跟母亲学是非,四姐马上严厉斥责,差点就动家法;但当确认凤声和妓女的私情为真,四姐反而叫明月要像“对皇帝一样”招待哥哥,并且和颜悦色,并不道破,只是以对联来提醒。

     

     
          可以无顾忌地斥责证明亲近,下意识要注意礼貌分寸的和谐融洽恰恰证明了疏离。
          这份非血缘而联结的亲情关系,所造成的压力是双向的,就像传统戏《铡包勉》,恩情太重,重到超出负荷,非但无法任性,甚至一些本应理所当然的要求也难以开口。茹凤声只有在情急下才会说出“我这个大婆仔左右做人难”这句话,也可想而知这份压力平日在他心中已经积累到了什么程度。

     
    (未完待续)
   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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